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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04】【Doctor-X 記憶】【門城】【二十八.存在】


  有些事,不說不代表不存在,只是現在還不適合說說而已。


  「你是誰?」可以是禮貌性的普通問題,在看見某人抓著另一人的手後就變得不太普通,縱使這樣的行為是下意識的正當防衛,但對於一個接到電話後特地提早下班、從外縣搭飛機飛半小時來的年輕女性而言,著實是種不禮貌且侵犯的行為。

  更不用說她來到這間病房的半小時前還特地去抽血室抽了些血,即便需要的血量不多,檢驗所需的時間壓力仍舊沒讓拿到血液的晶叔鬆下眉間緊張,也才會要她先來這裡、自己則親自將檢體送到該院的實驗室去。
  「你又是誰?」意外地,被抓住手腕的女性沒有如期回應城之內的問題,而是稍微轉了下手腕、暗示對方把手放開,「未醬(小未)的好朋友嗎?」從未聽過醫介所牌友以外的人如此稱呼大門,牽制對方的手也在注意到對方頸上的銀兔項鍊那刻抓不住什麼的被對方掙脫。
  那是某年大門難得拿著一本銀飾型錄、滿臉憂容地問她兩條項鍊哪個漂亮時最後幫她選擇的項鍊,那時她跟大門沒有說很要好,挑項鍊也不是一定要好朋友才能做到的事情,只是當年沒多想的行為,此刻在看見那條項鍊時卻不知怎麼地感到心頭緊了一些。
  「…城之內?」聽見身邊短暫的吵鬧聲,幾分鐘前疲倦睡去的大門再度緩緩張開雙眼、低聲詢問,「是你嗎,城之內?」似乎還認不得這樣的背影是誰,隱含在聲音裡的不安意外的被城之內清楚聽見。
  「嗯,是我。」不去想眼前來者和大門的關係,直覺自己是失憶的大門現在僅存幾個能被相信的人,城之內倒是看了女子一眼後靠近床邊、輕輕握住那隻沒了點滴卻還紮著針頭的右手,「身體狀況如何?有任何不舒服嗎?」
  「沒有,看到城之內就沒有。」聽似玩笑卻也能認為是一種調情,望著躺在床頭上升三十度病床上的大門,城之內一時不明白這話怎麼解讀,只能當作除了自己的姓氏外、此刻漾著淺笑的對方也沒忘記她一向沒道理的孩子氣,「她是誰?城之內的朋友嗎?」
  「未醬?」以為從晶叔口裡聽來的故事不過是未知子想騙她見面的謊話,身穿黑套裝的女性再次喚著這連城之內都嫌過度親密的稱呼,無意識向前一步、也無意識讓城之內的警戒更高一層,「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抱歉,我不記得了…」不同於失憶前某些人不被特意記住的姓名,大門這聲抱歉似乎暗示著眼前人曾真實存在她的心中,嘴角弧度再次因他人情緒降到賠笑的高度,無意識反握城之內的手多少看得出她對失憶的不願和不安,「…城之內,未央呢?」驀地一句、清楚劃分此刻大門所在乎的人,也讓城之內發現另一位病人失蹤。
  「太好了有紀,你還沒離開。」還沒對來路不明的女性提出綁架質疑,晶叔便喚著對方的名字、匆匆忙忙地回到病房,也讓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落在他身上,「能不能先暫時替我照顧未知子一下呢?我有點……博美?」走到床尾那刻才看見布簾後的人,晶叔語氣停頓的有些微妙。
  「發生什麼事了嗎,晶叔?」讀出晶叔情緒上的異樣,城之內第一次覺得被人隱瞞事情的感覺很糟糕,明明以前的她也會配合裝傻,今天卻繼續吃錯藥那般出現不屬於她會有的反應,「還有這位是…?」
  「她是未知子的妹妹,雨宮有紀。」簡單一句,卻讓失憶的人和不知情的人愣了幾秒後才理解剛剛聽見了什麼,沒有說明來歷,晶叔便馬上打斷城之內準備脫口的提問,「博美你來的正好,我需要有人跟我回醫介所一趟,替未知子拿些換洗衣物。」
  「可是這裡不…」
  「有紀會替我們照顧未知子的。」上一秒的問句、這一秒卻成了肯定句,想起最後一場手術前發生在辦公室的事情,城之內此刻竟有些懷疑眼前的人真的是她認識的晶叔,還是身分不明的外來冒充者,「放心,她不會傷害未知子的,能陪我走一趟嗎?」他說,而她卻感覺自己的掌心又被握緊許多。
  不似早上離去前匆忙瞥見的不安全感,回頭對上大門雙眼的城之內、很清楚地看見她在這話後的徬徨無助,沒了以前那種自信自傲的神采光芒,過去鮮少出現的低潮、這次反而讓城之內透過一無所有的雙眼直接觸碰她內心深處的脆弱。


  ──沒有人是堅強不催的,就算有,也只是剛好有些人事物成為他們的信念或目標、讓他們到達終點前努力堅強不催而已。


  不確定是從哪裡看到或接收到的訊息,這樣的結論就這麼沒理由地閃過城之內的思緒,只是比起對這樣的見解同意與否,城之內反倒想知道現在的大門是忘記了以前的信念所以變得脆弱,還是因為到達了她這四年來的目標,所以才總算能將自己的堅強放下、任性的放出些許脆弱呢?
  城之內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曾在相信未央的那刻看過相似的模樣,也只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想離開大門身邊、不想讓大門眼裡僅存不多的光芒再次消失於自己的眼前。
  「晶叔,您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問完,我會決定要不要跟您回去…」尾音剛落,那與自己相握的手明顯緊握幾秒後又了明顯地鬆開力道,卻試圖把手抽離時被城之內用力的握回手裡,完全不在乎有紀眼裡明顯閃過的疑惑光點,「或者換我留在這裡,晶叔請雨宮小姐跟您回去拿換洗衣物。」
  「博美
  「為什麼無論面對什麼病人,大門桑永遠堅持自己絕對不會失敗呢?」沒有別人想像中猜生日、猜禮物或昨日穿了什麼衣服那般無意義且刁難的問題,而是只有了解大門的人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句,只是聽著那彷彿是自己的過去,大門眼中仍是一無所知的茫然,「因為她是手術狂,這樣說才有很多手術可做嗎?」
  「…不是,那不是她說這句話的原因…」或許知道城之內心裡的憂慮,晶叔並沒有對這明顯質疑他身分的問題有任何不滿,略為蹙起的眉梢,是擔憂此刻城之內的失常行為以及大門毫無反應的模樣會持續多久。
  「絕對不會失敗,是因為病人沒有失敗的權利,所以她不能失敗也不允許自己失敗。」預料外的,這確實是城之內所知道的真正意義,也是從那時開始更加信任大門的其中一個原因,但…
  「那未知子就麻煩你了,我們很快就回來的,有紀。」沒有讓城之內有更多時間抉擇,望了下牆上掛鐘的晶叔只向有紀說了聲拜託後就走出病房,徒留還猶豫是否離去的城之內和大門對望。
  「沒事的,我相信雨宮姊姊不是壞人,城之內醫生就快去快回吧。」不知何時消失又出現的未央,就這麼突然地從後方握住城之內的另一隻手,下意識分神看向對方,卻在同一時間被大門抽離握在掌心的手,「我會照顧好媽媽的。」
  「未央?」
  「嗯,快去快回,未央會好好保護我的。」不同先前模樣,收回脆弱的大門此刻給予城之內的是一種“我很堅強,請不用擔心"的勉強氣息,似乎在未央走回視線那刻,幼稚多年的大門也和她一樣學會收斂那些在孩子面前外的真實自我,卻反而讓她不適應這樣的身份切換。
  「大門桑?」
  「雖然,我不懂未醬和你是什麼關係,但…」拿出皮夾裡的一張名片遞給城之內,前幾分鐘還和她互不順眼的女性也不知為何軟化態度,只是比起在意為何對方跟著態度轉變,似乎是政府某單位下的機構名稱反倒引起城之內的注意,「我保證我不會傷害未醬的。」毫無信任根據的發言,城之內卻因此遲疑了。


  思緒還沒釐清某些事情的真實存在與否以及自己和大門實質關係,發誓不再做後悔事的城之內最終仍選了一個當下不會後悔、未來卻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的決定。
  生命特徵隨著情緒波動些許不規律,警訊,等待指數離開安全線那秒發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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