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好痛!」禁不起突來的撞擊,看似維修員的白髮男子瞬間向後跌去,工具箱內的東西哐啷啷地散出、鋁製長梯則鏗的一聲橫倒在男子身旁擋住去路。
「抱歉,您沒事吧?」沒注意到樓梯口有人,因撞擊的反作用力而站穩身子的護理長連忙道歉並彎腰查看對方狀況,「有沒有哪裡受傷?」
「還好我沒……」
「護理長?」遠遠看見前方的災難,同樣一路跑來的城之內一邊喘著一邊想要問對方剛剛那句不好了在說什麼時,一聲尖叫忽然從走廊那裡傳來。
「你是誰?你對神原小姐做什麼?!你、啊!」
「哐啷啷……」
大門桑!
趕緊繞過護理長他們,轉入走廊那瞬間便看見一名身形中等纖瘦的黑衣人向走廊另一頭跑去,住有大門的病房門口則跌坐一名護士。
「站住!」邁開步伐上前追去,卻不是站在最前方的城之內,而是不知何時追到她身後的加地。
「大門醫生交給你了,城之內醫生,我和加地醫生會把人抓到的。」同樣跳過走廊口的障礙物,原也彷彿警匪片裡的英雄、帥氣地留下這句話後繞過城之內身邊繼續追逐,完全忘記醫院裡“走廊不能奔跑”這條重要規定,更不用說沒有眼鏡的他還能在跑過護士身邊時繞過地上一隻不明顯的注射針管。
「大門桑。」默認原的提議,城之內也匆匆跑進病房、卻差點被房內倒地的推車給絆倒,「痛……」身體沒跟上神經反射地向左邊單人沙發摔去,臂膀接受撞擊,疼痛的感覺瞬間收攏城之內眉間肌肉。
「大門桑……」忽略突如其來的傷痛,城之內忍痛起身到病床旁查看,「大門桑?!」不如早上離開時還看見的安詳睡容,病床上的大門不但手腳肌肉痙攣、雙手更緊抓著醫院的綠色被單,似乎是某種過敏反應在看見床鋪上兩罐玻璃藥品後瞬間明白什麼。
「大門桑、大門桑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能說話嗎?」一邊快速進行一連串身體檢查,一邊祈求床鋪上的人能有辦法告訴她剛剛發生什麼事情,卻在聽見對方一句“好痛”的瞬間差點失去冷靜、淚水奪眶。
「可惡。」無法從外觀看出什麼端倪,城之內也只能拿起那兩罐不知是忘記帶走還是刻意遺留的藥瓶,仔細閱讀上面為數不多的外文資訊,「為什麼這會…」發現散落一旁櫃子上的紙張是大門開刀那天的檢驗數據,手寫上頭的紅色數字此刻像是串通什麼地在城之內腦中閃過一個答案。
「城之內醫生?」
「護理長我需要你的幫忙。」看見他人到來,分身乏術的城之內也趕緊說出腦中所需的藥劑名稱,接著強制將大門翻正身體,拉開緊縮在胸口前的手、由下往上推起睡衣。
「不…要…」再次出手擋住,那雙緊閉的眼也在這刻勉強張開和她對望,氣若游絲,看透一切的美麗黑色眼眸不再,只有朦朧混濁的眼含淚且無力地抗拒著她,「我不……」
「相信我。」不似昨晚被拒絕時的錯愕和負面猜測,城之內反倒肯定地握住抗拒她的手,好讓自己的體溫能在此刻溫暖大門過低的體溫以及不知名的冰冷隔閡,雖說在碰觸當下,城之內忽然有種不知名的陌生的感受。
「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未知子…」忽略直覺裡的質疑,認真嚴肅的眼對上迷離渙散的眸,無法言表的感受在這一刻透過視線傳遞,彼此額角滑落一滴汗,因為在這個分秒必爭的時刻她們都知道無法再浪費任何時間。
「城之內醫生。」臨時從推車上找到所需的藥劑,護理長迅速將玻璃藥瓶和新的針筒交給對方。
「謝謝,但這樣不夠,我還需要……」接過藥劑,城之內便再度交代其他所需藥劑給護理長、好讓她去病房外張羅相關藥劑後,用針管取出適當的毫升數、將針打在腹部上一個預料外的地方。
「痛…」注入不到十秒,幾乎馬上吸收的藥劑加劇大門的痛苦,冷汗頻頻、微張的嘴也開始喘息,城之內卻像在打賭什麼似的只緊緊握著大門的手、靜待眼前情況持續變化,直到一分鐘過去,原先的痛苦才隨著後續藥物反應霎然而止。
痙攣不再,大門的身體就像瞬間斷電的器械一樣靜了下來,原先握緊的手也倏地鬆開許多。
「我……」失去意識前的呢喃,卻聽不出意義和眼神裡所要表達的意思,只知道那一刻大門試圖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縱然只有指尖碰觸,也明顯讓城之內感受到當下大門是想抓住她的意思。
不安再次快速劃過心口,卻無暇安撫或接受這個情緒,她必須在沒有其他檢驗數值參考的情況下快速讓大門生命數值回歸正常。
「啪擦。」忽地踩到東西,側頭一看、是一張十二顆裝的藥片,其中八個位置已經空去,看不清楚剩餘的黑色藥錠是否自己看過,想要彎身拾起時,一個不明黑影忽地蓋住她的身軀。
「碰!」一聲重擊從背後傳來,下意識抬手闔眼,直到幾秒過去,才發現並非自己被攻擊。
「沒事吧,城之內醫生?」右手仍拿著不知哪裡取得的鐵桿,原一邊喘氣一邊擔憂問著,臉上不斷滑落的汗水顯示著前幾分鐘的劇烈運動,往他的左手邊看去,客用小床上則是倒了剛剛那名跌坐在門口的不明護士,「加地醫生已經抓到人了,想說回來看看情況,剛好看見她要攻擊你,情急之下只好把她打暈了。」
「…謝、謝謝。」沒意識到自己還在危險的環境,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城之內也不疑有他地在愣神幾秒後向對方道謝,只是當城之內想請他幫忙時,另一個沒聽過的聲音卻從原的左後方傳來。
「喀。」手槍上膛,另一個完全沒見過的外國女人站在原的身後,嚇得站在正對女子的城之內瞬間瞪大眼睛、不敢亂動。
「喔,別動,親愛的,子彈不長眼的~」預料外的日文,發現被槍管指著的男子有輕微動作,女子乾脆把槍口直接抵上對方的後腦勺,讓武器特有的金屬冷瞬間刷過對方的後頸神經,「不過你想體驗死亡的滋味我也不反對就是~」
「你、你到底想做、做什麼?」聲音發顫,沒被手槍指過後腦勺的原很明顯對現在的處境感到害怕,「你們來、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也沒什麼,單純貓抓老鼠、抓你們這些小老鼠而已~」改變槍身角度,扣在扳機上的指尖明顯意圖取人性命,這讓總在第一線救人的城之內腦中一片空白,不知何時抓住大門的手無意識地握緊許多,「放下棍子或換顆子彈?」
「你……」
「雖說…你的偽裝技術還有待加強,但再裝就更不像了~」沒有打算繼續消耗時間,原先還含著笑意的雙眼此刻也只剩刀刃的銳利冰冷,「你的生命由你決定。」
「……哼。」忽然一聲冷笑,下一秒,被槍著的原突然快速蹲下身子、躲避彈道射擊範圍後,迅速用手上的鐵杆揮向還未反應過來的城之內,瞬間劃破空氣的霍聲暗示著力道強度,然而…
「咻。」宛如擦過耳邊的聲響,鮮豔的紅色液體霎時飛濺到城之內臉上,「哐!」鐵杆落地,原的右手腕上出現了不明顯的彈孔痕跡,鮮血直流,突來的痛苦拉緊所有臉部肌肉。
「大門桑?!」
「射歪了呢~」
「我不像你們美國人,凡事都從心臟開始。」
「從心開始不是很好嗎?面積大、命中率高,而且絕對有效的結果很難讓人放棄這個選擇呢~」一邊笑說一邊毫無感情地朝男子的右後膝開一槍、迫使對方跪下後,迅速用槍托從對方後頸擊暈,「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活捉的人比死掉的屍體還有用一些,只好感謝你剛剛那槍射歪了。」
「你或許該慶幸剛剛那槍沒歪到你身上。」放下只有掌心大小的槍枝,應該是病人姿態的大門此刻反倒好端端地坐起身子,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和昨日聽見的不一樣,唯有睡衣是昨晚她拿給大門換上的那一件,「下次麻煩換你挨針,我來開槍。」
「真不可愛,我可是為了讓你知道城之內醫生的判斷對不對,所以才特別讓你挨針,難不成你要讓已經是…的病患挨針嗎?」沒有遺忘一旁滿臉錯愕的城之內,金髮女子刻意隱瞞句中某些字眼,「不過從結果看來,她的醫學判斷還算合格吧?」
「不糟,只是劑量偏重,要不是先換過那些藥瓶,他揮棒的那一下我也擋不了。」拉下頭上假髮,藏在裡頭的褐色短髮再次證實病床上的大門是別人偽裝的,「抱歉,我不是大門未知子,所以別用那種驚訝的神情看著我,至於城之內醫生您的大門小姐,目前正在別處休息。」嘴角弧度意義不明,卻無法看進擔憂真正大門的城之內眼裡。
十一點零九分。
逐漸從謊言與秘密中浮出的事實與真相,仍無法輕易讓剛吸收早餐營養的大腦理解,只想知道她所擔心的那些人此刻到底在那裡。
三人的生命特徵,在被人祕密換了病房後持續平穩深睡、沒有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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